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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默不是障碍,只有沉默才能解脱障碍
沉默不是障碍,只有沉默才能解脱障碍。多说话是语言障碍,多做事是行为举止障碍,两者之间就有了烦恼,怨恨,甚至记仇的后果自负责任。不得不高度重视自身的障碍是什么返修,反省,发现,出现什么障碍的局面。
鲍君神
有一个人到野地里去打柴,在经过一片沼泽地的时候,意外地得到了一只麋鹿。他非常高兴,但没有立即把麋鹿带回家去,而是找了棵树,将麋鹿拴在那里,打算忙完了活计再去牵麋鹿。
碰巧,有10多辆经商的车子从这片沼泽地经过。车上的人看见树旁拴着一只麋鹿,周围一个人也没有。于是,他们走过去把麋鹿牵走了。没走多远,这些人觉得自己不劳而获太不像话,就从车上拿了一条备在路上吃的干咸鱼放在拴麋鹿的地方以作补偿,然后心安理得地离开了这个地方。
过了半晌,打柴的人来取他拴着的那头麋鹿,可是树旁的麋鹿不见了,却有一条大干咸鱼放在拴麋鹿的地方。他觉得太奇怪了。看看四周,不见一个人影。这一片沼泽地中也没有人走的道路,这干咸鱼是从哪里来的呢?就算是从附近湖塘中蹦出来的鱼,那也应该是鲜鱼呀!凭空冒出一条干咸鱼来,它不是神又是什么呢?想到这里,这人恭恭敬敬地抱起干咸鱼回家去了。
回家后,打柴人把这事说给妻子和四邻八舍的人听了,他们都觉得很奇怪。很快,这件事便传开了,而且被人们越说越神奇,竟然引来了许多前来祈祷的人。他们到沼泽地里的小树边求福消灾,治病祛邪,有许多祈祷的人竟然也灵验了。这样一来,人们对这干咸鱼是神的传说深信不疑。大家凑钱为干咸鱼建了一座祀庙,将干咸鱼供奉在里面,在庙里设了多达几十人的专职祝巫,并给干咸鱼送了一个“鲍君神”的尊号(“鲍”就是“咸鱼”的意思)。从此,“鲍君神”庙内神帐高挂,钟鼓齐鸣,香火不断。祈祷的人络绎不绝地从方圆几百里内外赴来朝圣。
好几年过去了,一天,一支经商的车队路过这里,当年放干咸鱼的人也坐在车上。当他经过庙前的时候,看了这热闹的场面和庙门高悬的“鲍君神”扁额,感到十分奇怪,便下车向人打听原因。有人向他讲了这座庙宇和“鲍君神”的来历,他不禁大声说道:“这是我的鱼,是我几年前亲手拴在一棵树上的,哪来的什么鲍君神呢!”他走进庙内,上前去将干咸鱼取下,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。庙里的祝巫和那些祈祷的人被弄得哭笑不得、十分尴尬。从此以后,再也无人来朝拜这个庙,渐渐地,庙的四周长满了野草。又过了一些时候,这座庙也倒塌了。
遇事不仔细想想,只凭主观臆断、人为地编造神话去盲目顶礼膜拜的做法,既无任何实效,又劳民伤财、愚昧可笑。
鲁国少人才
鲁哀公对拜见他的庄子深有感慨地说:“咱鲁国儒士很多,唯独缺少像先生这样从事道术的人才。”
庄子听了鲁君的判断,却不以为然地持否定态度:“别说从事道术的人才少,就是儒士也很缺。”
鲁哀公反问庄子:
“你看全鲁国的臣民几乎都穿戴儒者服装,能说鲁国少儒士吗?”
庄子毫不留情地指出他在鲁国的所见所闻:
“我听说在儒士中,头戴圆形礼帽的通晓天文;穿方形鞋的精通地理;佩戴五彩丝带系玉玦(jue)的,遇事清醒果断。”庄子见鲁王认真听着,接着表示自己的见解:“其实那些造诣很深的儒士平日不一定穿儒服,着儒装的人未必就有真才实学。”
他向鲁王建议:“您如果认为我判断得不正确,可以在全国范围发布命令,宣布旨意,凡没有真才实学的冒牌儒士而穿儒服的一律问斩!”
鲁哀公采纳了庄子的谏言,在全国张贴命令。不过5天,鲁国上上下下再也看不见穿儒服的“儒士”了。唯独有一男子汉,穿戴儒装立于国宫门前。鲁哀公闻讯立即传旨召见。鲁哀公见来者仪态不俗,用国家大事考问他,提出的问题五花八门千变万化,对方对答如流,思维敏捷,果然是位饱学之士。
庄子了解到鲁国在下达命令后,仅有一位儒士被国君召进宫,敢于回答问题。于是他发表自己的看法:“以鲁国之大,举国上下仅只一名儒士,能说人才济济吗?”
这篇寓言很有讽喻意味。真才实学不是靠衣着来装扮的,形式不能取代实质。一种思想、学说或职业吃香与流行后,就会有人弄虚作假,附庸风雅,借以谋取私利。
玉器和瓦罐
韩昭侯平时说话不大注意,往往在无意间将一些重大的机密事情泄露了出去,使得大臣们周密的计划不能实施。大家对此很伤脑筋,却又不好直言告诉韩昭侯。
有一位叫堂谿(xi)公的聪明人,自告奋勇到韩昭候那里去,对韩昭侯说:“假如这里有一只玉做的酒器,价值千金,它的中间是空的,没有底,它能盛水吗?”韩昭侯说:“不能盛水。”堂豁公又说:“有一只瓦罐子,很不值钱,但它不漏,你看,它能盛酒吗?”韩昭侯说:“可以。”
于是,堂谿公因势利导,接着说:“这就是了。一个瓦罐子,虽然值不了几文钱,非常卑贱,但因为它不漏,却可以用来装酒;而一个玉做的酒器,尽管它十分贵重,但由于它空而无底,因此连水都不能装,更不用说人们会将可口的饮料倒进里面去了。人也是一样,作为一个地位至尊、举止至重的国君,如果经常泄露臣下商讨有关国家的机密的话,那么他就好像一件没有底的玉器。即使是再有才干的人,如果他的机密总是被泄露出去了,那他的计划就无法实施,因此就不能施展他的才干和谋略了。”
一番话说得韩昭侯恍然大悟,他连连点头说道:“你的话真对,你的话真对。”
从此以后,凡是要采取重要措施,大臣们在一起密谋策划的计划、方案,韩昭侯都小心对待,慎之又慎,连晚上睡觉都是独自一人,因为他担心自己在熟睡中说梦话时把计划和策略泄露给别人听见,以至于误了国家大事。
堂谿公开导韩昭侯的故事告诉我们,有智慧的人很善于说话,能从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引出治国安邦的大道理;能够虚心接受意见、不唯我独尊的人,才是明智的领导者。
滥竽充数
古时候,齐国的国君齐宣王爱好音乐,尤其喜欢听吹竽,手下有个善于吹竽的乐师。齐宣王喜欢热闹,爱摆排场,总想在人前显示做国君的威严,所以每次听吹竽的时候,总是叫这个人在一起合奏给他听。
有个南郭先生听说了齐宣王的这个癖好,觉得有机可乘,是个赚钱的好机会,就跑到齐宣王那里去,吹嘘自己说:“大王啊,我是个有名的乐师,听过我吹竽的人没有不被感动的,就是鸟兽听了也会翩翩起舞,花草听了也会合着节拍颤动,我愿把我的绝技献给大王。”齐宣王听得高兴,不加考察,很痛快地收下了他,把他也编进那支人的吹竽队中。
这以后,南郭先生就随那人一块儿合奏给齐宣王听,和大家一样拿优厚的薪水和丰厚的赏赐,心里得意极了。
其实南郭先生撒了个弥天大谎,他压根儿就不会吹竽。每逢演奏的时候,南郭先生就捧着竽混在队伍中,人家摇晃身体他也摇晃身体,人家摆头他也摆头,脸上装出一副动情忘我的样子,看上去和别人一样吹奏得挺投入,还真瞧不出什么破绽来。南郭先生就这样靠着蒙骗混过了一天又一天,不劳而获地白拿薪水。
可是好景不长,过了几年,爱听竽合奏的齐宣王死了,他的儿子齐湣(min)王继承了王位。齐湣王也爱听吹竽,可是他和齐宣王不一样,认为人一块儿吹实在太吵,不如独奏来得悠扬逍遥。于是齐湣王发布了一道命令,要这个人好好练习,作好准备,他将让它人轮流来一个个地吹竽给他欣赏。乐师们知道命令后都积极练习,想一展身手,只有那个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惶惶不可终日。他想来想去,觉得这次再也混不过去了,只好连夜收拾行李逃走了。
像南郭先生这样不学无术靠蒙骗混饭吃的人,骗得了一时,骗不了一世。假的就是假的,最终逃不过实践的检验而被揭穿伪装。我们想要成功,唯一的办法就是勤奋学习,只有练就一身过硬的真本领,才能经受得住一切考验。
画鬼最易
春秋时期有一个很高明的画家,这天被请来为齐王画像。画像过程中,齐王问画家:“比较起来,什么东西最难画呢?”
画家回答说:“活动的狗与马,都是最难画的,我也画得不怎么好。”
齐王又问道:“那什么东西最容易画呢?”
画家说:“画鬼最容易。”
“为什么呢?”
“因为狗与马这些东西人们都熟悉,经常出现在人们的眼前,只要画错那怕一点点,都会被人发现而指出毛病,所以难画,特别是动态中的狗与马难画,因为既有形又不定形。至于鬼呢,谁也没见过,没有确定的形体,也没有明确的相貌,那就可以由我随便画,想怎样画就怎样画,画出来后,谁也不能证明它不像鬼,所以画鬼是很容易的,不费什么神。”
画家的高论证明:如果没有具体的客观标准,就会容易使人“弄虚作假”和“投机取巧”。唯心论最省力,因为它不受客观实际检验,可以瞎说一气,而唯物论则要接受客观实际的检验,所以很费工夫。涸辙之鱼
庄子家已经贫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了,无奈之下,只好硬着头皮到监理河道的官吏家去借粮。
监河侯见庄子登门求助,爽快地答应借粮。他说:“可以,待我收到租税后,马上借你两银子。”
庄子听罢转喜为怒,脸都气得变了色。他忿然地对监河侯说:“我昨天赶路到府上来时,半路突听呼救声。环顾四周不见人影,再观察周围,原来是在干涸的车辙里躺着一条鲫鱼。”
庄子叹了口气接着说:“它见到我,像遇见救星般向我求救。据称,这条鲫鱼原住东海,不幸沦落车辙里,无力自拔,眼看快要干死了。请求路人给点水,救救性命。”
监河侯听了庄周的话后,问他是否给了水救助鲫鱼。
庄子白了监河侯一眼,冷冷地说:“我说可以,等我到南方,劝说吴王和越王,请他们把西江的水引到你这儿来,把你接回东海老家去罢!”
监河侯听傻了眼,对庄子的救助方法感到十分荒唐:“那怎么行呢?”
“是哇,鲫鱼听了我的主意,当即气得睁大了眼,说眼下断了水,没有安身之处,只需几桶水就能解困,你说的所谓引水全是空话大话,不等把水引来,我早就成了鱼市上的干鱼啦!”
远水解不了近渴,这是人们的常识。这篇寓言揭露了监河侯假大方,真吝啬的伪善面目。讽刺了说大话,讲空话,不解决实际问题之人的惯用伎俩。老实人的态度是少说空话,多办实事。黎丘老丈
魏国都城大梁以北的黎丘乡,经常有爱装扮成乡人子侄兄弟的鬼怪出没。有一天,家住黎丘农村的一位老人在集市上喝了酒,醉醺醺地往家走,在半路上碰到了装做自己儿子模样的黎丘鬼怪。那鬼怪一边假惺惺地搀扶老人,一边左推右晃,让老人一路上受够了罪。老人回到家里以后,不脱鞋、合着衣,倒在床上就睡着了。
第二天,老人酒醒之后,想起自己醉酒回家时在路上吃的苦头,把儿子狠狠训斥了一顿。他气愤地对儿子说:“我是你的父亲,你有孝敬我的义务。可是昨天你在路上让我吃尽了苦头。我问你,这究竟是因为我平日对你不够慈爱,还是因为你生了别的什么坏心?”
老人的儿子一听这话,像是在晴天里听见一声霹雳。这到底是哪来的事呢?老人的儿子感到十分委屈。他伤心地落着泪、磕着头,对父亲叹息地说:“这真是作孽呵!我哪能对您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呢?昨天您出门不久,我就到东乡找人收债去了。您从集市走回家的那一阵子,我还在东乡办事。您如果不相信,可以到东乡去问一问。”
老人知道自己的儿子素来诚实、孝顺,因此相信了他的话。可是那个长得很像自己儿子的人到底是谁呢?老人想着想着,一转念记起了黎丘鬼怪。他恍然大悟地说:“对了,一定是人们常说的那个鬼怪作的孽!”说到这里,老人忽然心生一计。他打算次日先到集市上喝个烂醉,然后趁着酒兴在回家的路上刺杀那个黎丘鬼怪。
次日早晨,老人在集市上又喝醉了酒。他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回走。他的儿子因为担心父亲在外醉酒回不了家,正好在这个时候从家里出来,沿着通往集市的那条路去接父亲。老人远远望见儿子向自己走来,以为又是上次碰到的那个鬼怪。等他的儿子走近的时候,老人拔剑刺了过去。这位老人由于被貌似自己儿子的鬼怪所迷惑,最终竟误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。
看来,当人们不辨真伪时,欺诈的鬼蜮伎俩容易得逞,而善良诚实反遭戕害,真是可悲呀。
一枕美梦
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座焦湖庙,庙里有一个玉枕头,枕头上有一个小孔。据说,枕着这个枕头睡觉,可以在梦里经历许多美好的事情。
那个时候,单(shan)父县有个名叫杨林的人,以经商为生,生意不怎么好,他一天到晚都愁眉苦脸的,希望能时来运转,突然在哪天就发大财,当大富翁。
这天,杨林带着货物来贩卖,走得满头大汗,肩上挑的担子好像有千斤重,压得他苦不堪言。杨林正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,刚好经过焦湖庙,就打算进去歇歇脚。
杨林跪在菩萨跟前祈祷,口里念念有词:“老天爷保佑我时来运转,发家致富,一辈子过幸福快乐的日子!”
庙里的巫人见了杨林的情况,就对他说:“我让你体会一下你想要的生活,你愿意吗?”杨林高兴极了,忙不迭地说:“真的?好哇好哇,我太愿意了!”
于是巫人就取出那个神奇的玉枕给杨林,说道:“你先去睡一会儿吧。”
杨林枕着玉枕躺下,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。他梦见自己来到了一个大户人家,那里亭台楼阁、湖水假山,鸟语花香,屋里更是雍容豪华,一派富贵气象。官高位显的赵太尉热情地将他迎到客厅里,和他谈笑风生,接着,赵太尉又相中了他做女婿,把女儿许配给他。于是,他也做了大官,家财万贯。妻子如花似玉,温柔贤惠,给他生下了6个儿子。这6个儿子个个都很有本事。
杨林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,无忧无虑地生活着,身边又有妻儿相伴,过得快乐极了。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,他还是一点都不想回家。
忽然,杨林一觉醒来,发现自己还在庙里,躺在玉枕上。梦中那美好的一切都无影无踪,只有身边没卖完的货物还在原地,心下不禁十分惆怅。
幸福的生活,不是可以靠虚幻的美梦得来的。任何时候都不要指望坐享其成,自己扎扎实实地辛勤劳动,才能把愿望变成现实。
正派的社会,不会强迫别人做圣人面对社会不义,知识分子是否有权保持沉默,他的道德责任何在?这是一个古老而永恒的问题,从永恒的原则出发答案不言而喻,知识分子的本性决定了他天生就“应该”是普遍真理的捍卫者,社会不义的批判者。然而,这种“应该”的道德责任是否可能,如何可能,却不是一个不正自明、有统一标准答案的常识,而是具有内在紧张、冲突和悲壮的实践困境,只有置于具体的历史语境,才能作出比较公允的评价,倘若挥舞一条天然正当的道德大棒横扫士林,必定会误伤贤良、连累无辜。知识分子是否有沉默的权利?在法律上说毋庸置疑,连嫌疑犯都有保持沉默的权利,何况知识分子乎?问题仅仅在于,知识分子面对社会不义保持沉默,其在道德上是否正当?还是有德性上的亏欠?对某个具体的人物、具体的知识分子群体,假如要做道德审判,第一条原则,必须将之置于具体的历史语境。任何抽离历史语境的判决,都是无效的、空洞的、乃至冷酷的。沉默作为一种法律意义上的权利,乃是指不受强制的自由意志的选择权,它属于天赋的、人人都拥有的、自然正当的权利。但自然正当,不等同于道德正当。法律意义上的自然权利,指的是个人的自由意志的自愿性选择。一旦意志处于不自由的状态之下,而被迫选择沉默,虽然这一选择是“自觉的”,却不是“自愿的”,只能说是“不自由意志”的“不得已”选择,其道德意义也因而变得复杂。沉默的道德意义,有三种迥然不同的历史语境:第一种在自由社会,虽然有宪法和法律所切实保障的言论自由,一些公民(包括知识分子)面对社会不义,依然缄默不语,态度冷漠,不闻不问。虽然他们在法律上有此自然正当的权利,但因为是在自由意志下的选择,在道德上无疑是有瑕疵的。尤其是所发生的不义,与自己的生活情境有密切关系,对自由人的道德要求无疑要更高,比如,政府通过了一个违背公众利益也包括你个人利益的法令,你明知不必付什么代价,却不愿参与公众的抗议活动,只想不劳而获,搭便车,这种沉默既是一种政治冷漠,也是道德上的自私,理该受到谴责。第二种是在非常年代,运动之势,雷霆万钧,顺我者昌,逆我者亡,高压之下,强迫人人表态,互相揭发批判,连沉默的权利也被剥夺。在众人争先恐后上台表态、呼喊口号的时候,倘若有人在红色潮中悄然隐身,做一个沉默的“逍遥派”,虽然算不上什么高尚的美德,也是要有一点洁身自好勇气的。在那个年头,不人云亦云,不落井下石,不揭发批判老师、同事,是很需要一点内心的定力与良知的。将钱锺书与冯友兰比较一下,就明白了什么叫云泥之别。同样面对江青的恩惠,一个是“天子呼来不上船”,另一个是写效忠信表达感激涕零。至少到目前为止,尚未发现钱锺书夫妇有揭发批判别人的历史。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过来人,都知道那是非常不容易的。覆巢之下,安有完卵。当沉默的权利也被剥夺的岁月里,张志新、顾准、林昭固然了不起,但像钱锺书这样有所坚守,有所不为,也同样令人肃然起敬。钱锺书常常让我想到魏晋时代的阮籍。“竹林七贤”众杰,个性刚烈的嵇康被杀,世故的山涛入仕周旋于权力场中,而阮籍则退隐山林明哲保身,司马昭提出要与这位大名士结儿女亲家之好,阮籍大醉六十日以示拒绝。阮籍、钱锺书虽非道德英雄,却是有所不为的狷者,是黑暗时代中的正派人。他们在“不自由意志”之下,做出的是虽非英雄、却不无自尊的自觉选择。第三种是在威权社会,比如两蒋时代的台湾,不像非常时代那样强迫人人表态,有一定的言论自由,却又不完全;沉默的权利是有的,甚至沉默为当权者所默许与鼓励,社会的沉默与政治的威权构成了某种默契的同谋。然而与非常年代一样,知识分子的议政需要有道德的勇气与担当。于是,大多数知识分子的沉默,便成为了“不自由意志”下的不得已选择。在这样的时代里面,发声固然是道德担当,沉默就必定意味着道德亏欠吗?
依我之见,对知识分子整体精神状态的道德诊断,必须置于一定的历史语境,而对个别具体人物的臧否,更需要审慎。道德评判最适用于“自由意志”下的自由人,对于“不自由意志”下的不得已者,抽象的道德原则不过是削足适履、强人所难。在非常年代,洁身自好只是少数,沉默反而彰显出正派的低调美德;在威权时代,”沉默的大多数”既非美德,也非失德。道德对于“不自由意志”所作的不得已选择,往往包含合乎情理的斟酌与宽容。因为人不是天使,亦非魔鬼,人性中有圣俗二元性,既然道德审判的不是天使,而是凡人,那么道德尺度必须符合人性。从柏拉图、阿奎那到19世纪俄国、法国的知识分子,都以上帝或普遍的正义化身自居,对于知识分子来说,社会舆论对其人性的期待会更高,即使到了世俗年代,知识分子成为了与鞋匠同样的职业,而非某种精神象征,社会对他们的道德依然有所期待。因为知识分子所从事的是特殊的职业,这一特殊的职业过去是神圣的,担当天命的,现在依然要求其有道德的担当。因此,民众中“沉默的大多数”令人习以为常,知识分子中“沉默的大多数”便引起了争议。道德上的沉默,是否意味着就是令人深恶痛绝的犬儒主义?对政治冷漠,对不义保持沉默,似乎都可以扫入犬儒主义的垃圾堆,那似乎是一批“永远叫不醒的装睡之人”。然而,被归入犬儒的知识分子,据我的观察,有真伪犬儒之分。“真犬儒”是一批价值虚无主义或道德虚无主义者,在他们内心深处,拒绝一切道德的善恶和价值的是非,一切皆是虚无,只有自己的利益才是唯一真实的;为了一己之私利,怎么干都行;不要与哥讨论正义、良知,神马都是浮云!如此“没头脑”的犬儒主义者,都是一些精致的或粗鄙的利己主义者。平时奉行低调的、沉默的生存策略,一旦环境险恶,为了自保,不惜随波逐流,应声附和,甚至参与作恶。然而,混迹在犬儒大军中的,还有一批“装睡的”清醒者,是为“徦犬儒”。他们内心有自己的良知,有明确清晰的是非善恶,只是缘于各种主客观原因,不敢、也无法站出来说话,只能成为迫不得已的沉默者。于是“外圆内方”成为他们的生存策略,场面上说一些自己也不相信、甚至鄙视的套话,重压之下也偶尔做个把违心之事,晚上回到家更深夜静之时,尚存的良知会出来折磨,让自己痛苦一会儿,需要找一两好友借酒消愁,或者找机会弥补自己良心的亏欠,偷偷给受害者力所能及的帮助。这样的“假犬儒”,在中国知识分子之中相当普遍,公平地说,可能还是“犬儒”中的大多数。陈寅恪被认为是中国知识分子中“自由之思想、独立之精神”的人格精神典范。然而,从表面观之,似乎他也不外乎一位“犬儒”。经历了三朝风雨,从来没有公开站出来抗议社会不义,唯一的例外,是二十年代末在清华园守护学术自由。陈寅恪所体现的道德,不属于康德所说的“有勇气公开运用自己的理性”,而是“理性与勇气的私下表达”。表面来看政治上的确“犬儒”,但在专业领域与日常生活有自己的风骨,守得住道德底线;不屑“有所为”,但必定“有所不为”——其实,钱锺书何尝不是如此?
讨论到这里。就涉及到一个基本的问题:知识分子究竟如何刷自己的存在感?知识分子首先是知识的存在?还是道德的存在?不同的知识分子,对这一问题,有不同的自我理解。在上个世纪之交,曾经有三位德高望重的学界大儒季羡林、王元化和李慎之,他们分别代表了不同路向的精神象征。季羡林作为一代国学大师、为学术而学术,为求知而求知,成为博学鸿儒的为学楷模。王元化和李慎之同为启蒙领袖,民间有“南王北李”之称,但启蒙方式颇有异趣。王元化深感八十年代学风浮躁,只问主义,不屑问题,故到九十年代提出“有学术的思想和有思想的学术”,继承的是“五四”理性主义传统。他如同清代的戴震,义理考据并重,赋予“尊德性”以“道问学”的基础,化启蒙理想为深厚的学理。李慎之继承的是“五四”狂飙传统,深感九十年代士林人格委靡,失去批判激情。为了鼓舞士气,指点方向,他以一己之道德实践,试图身体力行,杀出一条通向理想世界的血路。元化潜思,慎之热忱,道相同而路相异。这不仅是两位启蒙大师的分野,也是追随其后的启蒙知识分子们不同的努力方向。三位学界大儒,季羡林只是一个知识的存在,李慎之更看重道德的存在,而王元化则是知识与道德并重。即使是道德的存在,李慎之是积极地有所作为,而王元化则是低调的有所不为,紧紧坚守为人的尊严。
三位学界大儒,孰高孰低?基于对知识分子不同的自我理解,相信各人有自己的理解。对于知识分子整体而言,需要有人“为生民请命”、“为万世开太平”,担当道德先锋;也需要有人“为天地立心”,“为往圣继绝学”,替中国文化守住一线命脉。以道德衡量之,似乎前者价值最高。但倘若知识分子徒有烈士之悲壮情怀,缺乏深邃的思想与学理支撑,如此的道德勇气也只是沙滩上的巨塔。何况道德实践在现代社会,并非知识分子一家之专利,而是公民的普遍属性,作为知识分子公民,他的道德实践,最好具有深刻的专业背景,避免成为空头道德家,诚如王小波所说:“对于一位知识分子来说,成为思维的精英,比成为道德精英更重要。”在“不自由意志”之下,知识分子的选择首先是不作恶,有所不为,守得住自己的道德底线。沉默未必是金,但也无可厚非。道德对“不自由意志”下的迫不得已者,有一定的斟情权,对随波逐流的作恶者从严,要求“枪口抬高一寸”,担当作恶者该担当的罪责;而对洁身自好的沉默者从宽,予以合乎比例的同情性理解。“自由意志”下的选择有较高的道德责任,而“不自由意志”下的选择,只有有限的、底线的道德伦理。道德这个玩意儿,不是用来谈论的,而是用来实践的。与其成为空头道德家,不如自我践行,以一己之风范激励士林,改变风气;不能作为底线道德苛求众人,哪怕是自己的知识分子同仁。而道德的实践,也不是只有一种方式。政治的沉默,未必意味着知识的沉默,长时段的思想启蒙,道德价值未必就在壮烈情怀之下。地火的运行,是一般心浮气躁者所难以洞见。在知识分子群体当中,比沉默更可怕的,反而是一种相互残杀的戾气。自己不敢直面不义,就将勇敢发泄到同样是弱者的同道身上;或者以为自己够勇敢了,以一己为尺度,强迫所有的人、特别是比自己活得好的人要更勇敢。处于安全的道德高地之人,更容易不自觉地产生此类道德强迫症。古今中外,莫不如此,尤以今日中国为甚。一个正派的士林,是对沉默既有深切的反思、又有同情性理解的共同体,对沉默有深刻的理性思考,又不对任何人轻易下超乎情理的道德拷问。因为我们都不是上帝,都是有人性弱点的凡人,即使是上帝,对子民也充满怜悯之心,理解人(即便是多读了几年书的知识分子)不同于神,有英雄圣人的豪迈,也有凡夫俗子的可怜。对凡人提出类似神的圣人之德,本身就是魔鬼的苛求。人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践行圣人之德,但在一个正派的社会里面,不可被强迫成为圣人——不管这一强迫来自何方、何种名义。我永远谨记,比抽象的道德原则更值得尊重的,是人的价值——每一个活生生的人——他的生命、尊严、精神和与生俱来的人性脆弱。其实,正如帕斯卡尔所言,即便是知识分子,也不过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而已。
本文原标题为《不一样的沉默:也谈知识分子的道德责任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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